他定定的看着她:“把底片给我,而且,不许再如此下去!”说完他转身而去,他说得已经足够清楚明了!
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的维护她,相片中的男人,是怎样的一个人啊,年纪足可以做她的父亲了!看不都用看,想都不用想,他都明白了,晚风习习的河边,他枯坐了一夜,他想起她放纸船那晚的眼神,凄婉而又蔓约,那一刻,她一定是在想着那个男人吧!
前妻打来电话:“这些相片我也给她看过!”
“她什么反应?”他猴急的问道。
“她笑笑就又摔了回来!”前妻的语气中带着挫败和伤感。
他笑笑挂断手机,任凭前妻不停的打来,他只是不接。是啊,她怎么会在意呢?她的手包里,床头枕边,不都是那个男人的相片吗?手机里他是第一个,如同在她的心里,他永远都是第一,不需要要遮,不需要藏,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。爱着的女子,就是如此,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证明自己的幸福!
更何况如她般为爱而生的女子,则更是如此!
她的这些举动,令他佩服,同时心酸!一个女子,能爱至如此,他震憾!而偏偏这个女子,是自己爱的,而这个女子,又偏偏不会属于自己!这内中的挣扎和折磨更是让人无言!
终究他还是逃离了,在爱情的世界里,不只是女子会逃,男人同样亦会,当他们找不到停留的理由时,他们只好离开!于是,他逃到了一座山,一片海的另一面!
总以为,他可以逃得开,离得掉,可是,她的身影却总是在身边徘徊,原来,她从不曾走出自己的心,是啊,如果她走出了自己的心,自己又何必走到这么远呢?
他在担心,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珍惜她?会不会好好照顾她?他开始后悔了,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,真的就这样狠心的走了?想到这里,他又开始耻笑自己,人家并不在意自己,自己的去与留本就和人家没有关系?
心里这样百转千回间,他什么都做不了,任凭每天的思念满坑满谷,将他折磨煎熬。
就在这一天,他怎么都感觉不踏实,坐立不安,终于放下一切拿起电话,听到的是她哭泣的声音,他的心紧缩一团,抽痛难忍,每一声啜泣,每一滴落泪,都让他的心经受着难排捱的考验的疼痛。
良久,她才说出一句:“我们之间完了!他不要我了!”
他说不出话,听到这个消息,他应该高兴才对,终于,他们完了,自己有机会了!她终于走了出来,可是,他却高兴不起来,他知道,她离不开他,她爱他,因为爱他,她才会迈开让人无法理解,无法相信的一步。可是现在,他不要她了,她要怎么活?
想到这里,他的心更痛了!他恨不得抽死自己,怎么就真的扔下她一个人走了呢?
第二天他就开始申请回去的签证,却一再的拒签。在等待中,他度日如年,每天几通电话,只怕她会心伤,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关心于她而言,本就是无关痛痒的,可是,他能做的只有这些。
于是,他想到自己回不去,可以叫她过来。他给她打去电话,商量着这一切,想到她喜欢水,他开始用水来呼唤她,其实,他只是想她能够散散心。
她几经犹豫,终究敌不过他的说服,她同意了!他交待这边的人帮她办理一切手续。
在等待的十几个小时中,他在心里不停的数着,她现在应该到香港了,现在应该在空中,她马上就要到了!
终于,在他的无数次倒计时中,他在机场等到了一脸迷茫的她,依旧的光彩照人,只是更加的淡定自然了,那一抹轻愁让她更加的迷人了!那一刻,他竟然开始恍惚。
“丫头,我在这儿!”这一声召唤,他似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。
当他看到他笑着向他走来时,他实实的醉了!
泛舟湖面,她静静坐在那里,微风吹拂着她的长长波浪长发,眼神里的迷离让她更加的魅惑,面对这样的她,他心动,心疼,他只想将她揽在怀里,一辈子不要放开。让她远离所有的心伤,疼痛……
当他的手轻轻伸向她的时候,她一下子的闪开了,像是受惊的小兔,那一种拒绝的排斥,让他的心一下子冰冻了,他知道那是一种身体上的拒绝,自然也是心的。他们都是身心一体无法强求的人,一如当年的自己。
她定定的看着他,他看到了她的千言万语,可是她没有说一句对不起,他们曾经约定过,不要再说对不起!因为这一句,实在太伤人!
他看着她,时而发呆,时而一个人掉眼泪,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?其实,无论他做什么,都无法填充她内心的那片空白,有些洞,只有特定的人去填,别人都是苍白无力的!
母亲来了,对着她就是一顿:“以后不要再和我儿子接触了!你这种女人,天生就是抢别人老公,抢别人儿子的狐狸精。”
“妈,您干嘛?”面对突发的一切,他赶紧阻拦。
“我说什么?你以后不许再和她交往,她是什么人,你不知道吗?还瞒着我。”母亲的脸已经沉得能够掐出水了。
“她是什么人啊,她是我喜欢的人,她是我爱的人!”他坚定的说着。
“行,你真行,你为了她都能舍弃一切,我说那边的工作,事业你都不要了,还有小赵对你这么死心踏地的,离了婚还在等你,你都不看一眼,原来是让这个坏女人给迷住了!”母亲愤怒的脸对着她。
“什么?小赵?是不是她和您说什么了?”他想起了前妻手中的那些相片,一切,想必她都是知情的。这个女人,竟然对自己的话不闻不问,竟然还在继续,而且还把这一切告诉了母亲。
“你少跟那儿胡想,我今天还告诉你,有她没我,有我没她,如果你非要和她一起,那好,咱们之间的母子之情,从此一笔勾销。”母亲下了最后通碟。
他最烦别人威胁他,而现在,母亲竟然和前妻一起说出这样的话。
她安静的笑着:“您说得极是!看好自己的儿子吧!一个巴掌是不拍不响的。”
她微笑的转身,让他愣在那里,原来,在她那里,自己永远都激不起任何的风浪,只因着,自己这弯小舟,从不曾泛上她的心湖。
晚风习习的湖面,她安静的坐在那里,像一尊雕像,神圣而又不可侵犯。
他小心的走过去:“以后,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……”这是他用心的保证/
“是啊,当然不会发生!”她依旧是安静的笑。
“你不生气?”他震惊道。
“有什么可气的,在我的心里,只有我爱的人,或者我在乎的人。没有什么我生气的人,我恨的人。”她淡淡轻吐。而这三言两语,却足够要了他的命,原来,在她的心里,他本就没有形成什么,连生气和心伤的必要都没有。
“你,还在爱着他?”这是他吞吐之间,最最不愿意提及和问出的话语,而现在,却无能为力了。他强烈的想要知道,不对,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,可是,他还是想要确定一下。想必,她在那个男人面前,也曾经这样的挣扎过吧?
“嗯,爱着,一天又天天,我还是我,爱到永远!”她抬眼看着远方的天,像是在轻诉,又像是在低语。
“知道吗?我生命中的一切,都是他给的,我的欢喜,我的悲伤,我的幸福,我的疼痛,我的爱,我的一切一切,都是他给的,他给予我的实在太多,从身到心,深深浅浅,无法抹去,无法遗忘。对他的思念,像是陈年的酒,愈来愈香,愈来愈浓。我忘不了他,一生一世。”她说这些时,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,那种笑是真实的,灿烂的,幸福的!他看到了幸福的归依的样子。
“你前妻也不容易,她也是一个为爱而挣扎的女子,包括你母亲,她也是为爱所伤,为情所痛,所以,都是值得原谅的,理解她们吧,她们只是因着爱。”她淡淡轻吐。
“为爱?”他重复着,想着过往的一幕幕,三十年的一切,一幕幕,一处处,重叠交错。
“不要试图去抹去,更不要为了所谓的爱情去和亲人闹翻,你终会发现,爱情永远会输给时间,输给感情,输给那些共同走过的岁月,如同他最终回去了家里,因为他抹不掉那二十四年的岁月,而你,又能够抹去和母亲共同走过的三十年吗?”她定定的看着他。
他愣在那里,她何以如此清晰明了?她何以如此理智快意?
“因为,我爱过,痛过,伤过,疯过,闹过,挣扎过,折磨过。”她看透了他的心思。
聪明的女子,生来就注定辛苦的,清楚明了的无可挽回,更加让人无能为力,凄美中更增添了沧桑!
“我们,都是为爱而生的精灵,其实,太多时候,感情根本和感情无关,而爱情,则是一种寄托,一种理由,一个借口,对吧?”她看着他,轻轻笑道。
风吹过湖面,拂过脸庞,他们,为着爱奔走各地,而又在同一个地方,共同发着爱的感慨,而最后,他们都绕了一个圈,又回到了圆点。
睁眼天堂,闭眼荒凉!
睁开眼睛,满眼都是别人的幸福和繁华,闭上眼睛,才是自己的落寞和无奈!
也许,有一天,他们能够睁眼幸福,闭眼美满,谁知道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