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博士从椅子上站起来,他说:“你这是电话恐惧症,并无大碍。”
“电话恐惧症?”我疑惑了。
“对,电话恐惧症是交际恐惧症的一种具体表现。其实,你害怕接电话,你并不是害怕电话本身,而是害怕电话这个媒介给你带来的人际关系。时间久了,你在记忆中过滤了那些具体事件后,对人际关系的焦虑和抵触情绪逐渐集中在某个稳定的物体上——电话,这就形成了电话恐惧……”
高博士的话并没有解除我心中的疙瘩。从咨询中心出来,我不禁想起那些和电话有关的怪事。
小学的时候,大概是八六年,我们学校就一部电话。那时不象现在,卖青菜的老大妈都有手机。学校的那部电话放在总务处的窗口,晚上锁起来,白天电话一响,谁方便谁接,接了帮叫一声找某某。我们小孩子对电话好奇得很,就想不通那里面怎么会有人说话。
一天,被老师留下来背书。天快黑了才回家。刚走到总务办公室,电话铃就响了起来。周围没人,我心中一阵惊喜:今天可以接电话了。我将手伸进窗口,拿出话筒,贴在耳朵上。只听见电话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我要找小东明……嘿嘿……嘿嘿……”那笑声异常阴森,让人发凉。我忙说:“我不认识小东明。”匆忙把电话挂掉。这是我第一次接电话。
上初中时,电话在开始普及了。我家也安装了一部。刚安装好的这天晚上,电话铃响了,父母没在。我接起电话,就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:“我要找小东明……嘿嘿……嘿嘿……”我不耐烦地说:“对不起,你打错了。”放下听筒,我想起来了,我曾经接到过同样的电话。
还有一次,在朋友家,电话响了,朋友腾不出手,要我帮接一下。电话里又传来那个声音:“我要你找的小东明,找到没有……嘿嘿……”
随着年龄的增长,这个电话的出现频率也在增长。而每次打过去,对方的号码总是空号。用尽各种办法,都无法查到对方的电话来源。这个从小到大缠绕着我的电话,让我有时半夜做梦也会在梦中接到它,醒来时吓出一身冷汗。
就在上大学的前一阵,去哥哥住的蓝清小区的路上。经过一条小胡同,脚上突然踢到一个东西,拣起来一看,是一部手机。这时,我是见到电话就怕,连忙把它扔了。刚跑了几步,电话铃声在静静的胡同中响了起来。我捂着耳朵拼命的跑。到了哥哥家,坐了一会儿,哥哥叫我:“暮衣,你的电话。”见我犹豫,哥哥说: “别怕,是妈妈的,她问你哪一天开学?买些什么东西?”我进屋刚接过电话,就听到那个声音:“找到小东明了吗?嘿嘿,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?嘿嘿……” 从此,我再也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了。
就在去年三月,我嫌学校宿舍里吵,和物理系的一个叫汪明的男生合租了一个套间。大家住在一起,时间长了,也就成了好朋友。我们都喜欢足球,而且都喜欢阿森纳,很谈得来。这天,汪明很得意的给我看他的家信:“我妈来信了,要给我寄钱了。”我拿过信来随便一看,突然脑袋嗡的一声。信的开头就写到:小东明。
小东明?!这不就是那个电话中要我找的人吗?我几乎用颤抖的声音问汪明:“你叫小东明吗?”
“是啊,那是我的小名。怎么了?很土是吧?”
这时,小东明也就是汪明的手机响了。
“谁的电话,怎么不显示号码?”小东明很奇怪地看着手机显示屏。“喂,您哪位?”
“别接这个电话?”我叫了起来。可为时已晚,电话里的人已经对小东明说:“小东明,总算找到你了。嘿嘿……明天晚上十二点在青雨楼等我,嘿嘿。”
我把关于这个奇怪的电话的所有都告诉了汪明。
汪明说:“青雨楼?没听说过,这么恐怖,打死我,我也不去。”
第二天,我的铁哥们儿阿汤过生日,都是学生,没钱,大家就找了校外一间叫圆梦的小卡拉OK厅唱歌,喝酒。我把汪明也叫去了。
大家玩得很尽兴,快到十二点的时候,我上厕所。走出OK厅的后门,经过一条小巷,就是厕所。上完厕所,我点燃一支烟,就在打火机点燃的一刻,我突然看见小巷的墙上写着“青雨巷”三个字。很熟悉的名字。
对了,昨天那个电话不就是要汪明在青雨楼等他吗?而这里就叫青雨巷……
回到OK厅,我就上去和老板搭话:“你们这里怎么叫青雨巷?”
“从前这里有个青雨楼,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,很气派的,后来被大火烧了……”
“青雨楼……这里以前叫青雨楼……”我心中一凉。回过头看时,阿汤他们还在喝酒,却不见了汪明。
我忙问汪明呢,“去外面接电话了,他嫌我们吵,嘿,情人电话哩。”阿汤醉醺醺地说。
我忙冲出OK厅,外面街上围了几个人,一辆出租车停在路中央。一种不祥之感在心中升起。我冲上前去,只见汪明已躺在血泊之中,大概是没救了。他手中还拿着手机,这时,手机刺耳的铃声又响起。
我顾不得那么多,从汪明手中拿过血淋淋的手机,手机中又传来那个阴森森的声音:“嘿嘿,谢谢你把汪明给我带来……下一个要找的人叫二强……我会指引着你找到他的。”
我想,汪明是我害死的,我将为此愧疚一生。我决定不再交朋友,因为我不知道谁会是二强。后来,我就在家中上网,在网上交朋友,因为网上大家都用网名,我想,这样会安全一点。